我就坐在这里,在这有着我无法描述的花纹的桌前,即将谱写那存在于幻想中的世界的故事,或者说我自己一生的自述?这些都不重要,请允许我从故事开头说起:斯堪尔纳,是世界的名字。仿佛听起来像是一个捏造的地球中古时期欧洲那种骑士小说中魔物的名字一样,我也曾想过,为什么世界有一个这样的名字呢,它毫无意义,不论是地球的语言,还是它的子民的语言中。但它从一开始就在那里了,就在我想要知道那幻想大陆该有的名字是什么的时候,静静地躺在我思维的深处,也许早已被命运注定呢。真是可笑啊,像我这样的无神论者居然会相信命运。但是这种东西又有谁会知道呢?
提起它,还要从很久之前说起,在我还是个地球人类的时候开始。已不太能忆起那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冥冥中世界被创造了,简单的这样概括。不过还真是不负责呢月璃你,就这样糊弄过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啊。那种东西怎么都好吧其实,因为没人想要听那种东西,什么幻想什么的,那种东西怎么都好啦。
总之,世界诞生了,而故事也开始了。
脑中从小印入的她的身影,我却从未注意到。直到与她相见的那一刻我都未曾想起来这个熟悉的女孩到底是谁,但是我们相遇了不是吗,从这之后,我们将永不分离。月璃和无音,永远在一起。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已被时间掩藏在细砂之下。只隐约记得还是独身一人在深山中樱花林下做着什么的自己,和她出现在了另一个世界,作为「黑猫」一族的新生成员。字面上的意思,这个族群中全是黑色的猫类(大概),有半兽人一般的少女,普通的黑猫,长着精灵般耳朵却有着猫尾巴的存在,还有如同巨兽一般的猫(怎么看都觉得是巨大化的老虎什么的猫科动物吧)。当然,最多的还是半兽人一般的族人。我和她,是普通的成员。唯一的不同在于,我是「被诅咒者」:天生一身雪白色的存在,被所有人敌视着,只是因为我是罕见的白色毛发。从小就被所有的同龄人敌视着,被欺负,被嘲讽被挖苦⋯⋯但这都不算什么,比起在地球上受到的遭遇,这些连让我眨眼都做不到。
唯一打破我心防的是,祖母认为我是不洁,几度尝试将我杀死,窒息,毒杀,陷阱,甚至还动用了本命诅咒,这看似并不那么特殊的举动却刺激到了我,前生便因为自己的举动害得祖母死去的我,被这样的举动刺激到了。我开始不再与任何人交流,就如同之前的世界一般。每天都只是在族中的图书馆度过一整天,直到每天夕阳西下的时候无音她来叫我回家吃饭,才不得不跟着她回家,家?那种地方在我心中还不如图书馆和书可爱。但是我无法拒绝她的要求啊,她在我的世界里已经占据了太多的位置。
『回来啦无音,今天过得还好吧?快来吃饭吧。』那个充满着温柔笑容的女人,我们的母亲,却从看到我是「被诅咒者」时开始,再也没有看过我。
『诶呦,我的小宝贝们回来啦,快来让爸爸抱抱。』那个双眼充满了温柔的男性,是父亲。是我此生除了无音外唯一认同的人,他是人类。却没有人类的那些难以言喻的黑暗,有的只是淡淡的温暖,以及足以治愈所有痛苦的温暖的爱。
『不要,我才不要。爸爸每次都拿脸上的胡碴蹭人,难受死了。』无音一般跑向餐桌,一边熟练地躲避着父亲的怀抱。
『⋯⋯』我犹豫了下,伸出小小的双手,从后面抱住了父亲的双腿,享受着世界上我所能拥有的那少许的亲情的温度。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自己也无从而知。
父亲在感受到我的动作后,追逐无音的脚步突然停滞,仿佛经过了什么抉择一样,最后却是转过身蹲下来,紧紧地将我抱在怀中。不曾感受过的温暖,还有一种莫名的情感[好温暖,如果时间能就这样永远停滞就好了]我幻想着,五音也在一旁起着哄,看似一幅美满的家和团圆图。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吧,从一开始就是。很快,我就被父亲的胡茬和过大的力气勒得窒息,眼前开始发黑....[难道我就要这样死在这个怀抱中了吗....原来父亲也并不喜欢我吗。那就这样吧,就这样结束也不错呢,在这温暖的怀抱中,就在这样幸福的默然死去。]在这瞬间,有了这样的想法,突然吓了自己一跳,为什么我要这样想呢...明明父亲对我那么好。
『父亲!父亲!你在不松开月璃就要死掉了啊!』察觉到的无音在一旁拼命地捶打着他的后背,男人突然醒了过来一般猛地把我松开,却又在我要摔倒在地的时候将我抱住,这次的力气仿佛在抱着什么轻轻拿握就会碎掉的艺术品一般。他看到了我无神而淡然的双眼,欲言又止。
『去吃饭吧。』他最终憋出了这样一句话,『嗯..』我低着头,轻声答到。他牵着我的手,无音跟在一旁,三人一起来到桌前,突然间,被再次抱起,带着胡茬感觉的湿润温柔地袭过,随即我被他轻轻的放了下来,再次张开的嘴,长了又长,却还是未能发出声音,只得重重叹息一声,走向了自己的位置。无音欢乐的跑过来,拉着我的手走向餐桌。看着她眼眸的笑容,我的嘴角,悄悄翘起一丝,却又立刻放下:我看到了那个老太婆,那个几度想要杀死我,几度失败最终放弃的祖母。
大家都在餐桌前坐好了后,她那腐朽的嗓子开口了,用嘶哑难辨的声音说着『那么开始餐前祈祷吧,』她突然盯了我一眼,眼神依旧阴冷。大家跟着她继续说道『伟大的斯堪尔纳与耶撒蕾娜大人,感谢您庇护我们,让我们的灵魂不被混沌的以太侵蚀,提供给我们肉体必须的食粮,我们必将行您的名在这大陆上,如同您的名行在虚空之上。您的国降临在这里,如同降在虚空之上一样。我们是您忠诚的子民,我们期待着您的降临。在那一日,万物将为您的到来而颂唱最古老的生命礼赞。』
每次听到这信仰般的话语,我总是觉得好笑[真是可笑呢,不管在那个世界都一样。如此盲目,愚昧。]我是这样看待大陆最大的宗教的,即使它的教义宛如慈善机构,即使它真的做到了所有的成员都是这样的,即使它毫无腐朽。但是我却每次都要跟着说那种毫无营养的东西,假装自己和他们一样的敬仰那所谓的神明。比起那种令我作呕的东西,我还是对今天的食物比较感兴趣。
这里的主食,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怎么描述呢,虽然感觉很想米饭但是这实在太大了吧....巨大的种实。只是一个就足以填饱一家四口肚子的种实.....怎么想都很诡异,而且它是长在动物身上的!动物身上!动物身上!而那种动物....怎么说呢,长得实在有点诡异,诡异到无法形容.....
『不重要,好吃就可以了。』在某次提起勇气询问时,无音是这样说的,我也就不再在意这些东西了。毕竟它的确很好吃,怎么说呢,有芋头的感觉,却又稍微有些硬,有些像土豆。经过烹饪之后,至少我的胃很满意,我是这样想的。
为了明天一天的活动(宅在图书馆),我一般晚餐都会吃的很饱。但是今天却没什么食欲,总觉得有莫名的困顿感。『我吃饱了』我吃了一些之后,如此说到『我先去睡觉了』随后拉开椅子,熟练地洗好食器,放回它原来的地方。将餐盘放的时候我至少尝试了五次,绝对不是因为身高。最后用了「法师之手」解决了这个世界性的难题。
没错,这世界有魔法。但是这和目前的事情完全没有关系,最近开始我经常容易很早就开始犯困,然后就是长眠不起,直到第二天早上。这之间,发生什么都无法将我叫醒,哪怕是末日降临。如果无法在犯困之前回到家,大概就要睡在图书馆吧,。还好每次都有无音来找我,有她一起陪伴真是太棒了呢。
『那孩子是不是到那个时期了。』在大家吃完饭后,父亲和母亲谈论起最近关于月璃嗜睡的问题。『不会吧,按理说应该再过个五六年才会这样吧。』母亲很伤脑筋的揉着头发『那孩子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到那个时期啊,就算她是所谓的那个存在也不应该啊。』说完,母亲却叹了一口气,脸上表露着说不清的神色。『怎么,现在后悔了嘛』一脸正直的男人突然露出了一个的微笑,带着调笑的语气说到。『是啊,我后悔了。但是有什么办法啊,那孩子已经拒绝所有人接触她的心了吧,哪怕是无音也无法发现,那孩子布下的屏障吧。』母亲又叹了口气,说到。『是啊,不过,为了月璃,也只能这样了啊.....虽然很对不起她。希望那孩子最终能够遇到自己的救赎吧。』男人收起笑容,露出严肃却又显得悲伤的表情,但这悲伤中,却又有着无法描述的东西糅杂在其中。
在这个夜晚,月璃失去了她的家人。人类闯进了猫族布下的法阵,将所有族人屠杀一光,包括是人类的父亲以及其他的人类,被当做同党一起杀死。虽然人类也付出了将近五万的损伤。但是在人类看来,能够消灭掉预言中存在,这点消耗不算什么。
在睡梦中的月璃和无音,被父母隐藏了起来,以至于远征军没有找到他们的目标:月璃。『奥西斯大人,这边没有』一个骑士模样的人说到『这边也没有』 『这边也是』 『这边也没有任何类似的踪影』陆陆续续传来类似的回应。『废物,都是废物。给我找,哪怕把整个村落掘地三尺,都要给我把她找出来!趁着那个女人还被主教拦着的时候给我找出来!你们应该不想那个女人回来的时候自己还在这里吧?』一个身着华丽盔甲的男性说着,那盔甲纹着太阳的光辉纹路。这是一位太阳骑士,是人类中最大宗教的远征军中的一员。是其远征军圣骑士中最高的等级,只有功勋巨大,实力强大的人才能获得的殊荣。但是他提起那个女人的时候却忍不住抖了下,虽然没有人发现。但也可见所提及的那人的实力。
但,命运并不与他们同在,眼看就要破晓,却依旧没有找到。奥西斯头上的汗越来越多,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只会葬身此处。『快点啊,你们这群废物,都说了大主教拖不了那个女人多久!』
『哦,你们是在说我吗?』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你们可真会玩啊,圣教军的杂碎们。』声音中带着,难以名状的情感『哦,居然还有一个太阳骑士?』
奥西斯僵直的身体,转向了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不知道凭借着什么悬浮在半空中。她身上散发出巨大的压迫感。在她的话语下,圣骑士们无法承受如此重压,跪倒在地。连身为太阳骑士的奥西斯也一样。
『我说,为什么尼奥斯那个死老头子拼着死也要拦我』少女在颤抖,语气充满了愤怒『当初,我们就是为了避免预言产生的冲突,才搬到这种地方的,结果你们..你们!』
[黑暗笼罩了世界]这是奥西斯所残留的唯一感觉,下一刻,一切都消失了,包括声音和光线,都消失在这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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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泯灭了天空,也泯灭了心中的希望。
我在这大地上前行,却妄如徒行的躯壳。
少女的愤怒,将一切都泯灭殆尽。在她回过神时,除了漆黑的废墟,什么也没有剩下。她就在这废墟中行走,寻找着,寻找着什么可以被称作为救赎的东西。但是一切都已经消逝了,不论是生命,还是其他事物。
在恍惚中她看到了一抹不同的色彩,在黑暗中闪烁着银色光芒的事物,『连你也没有幸存下来吗,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当她在那事物面前时,却仿佛被什么压垮一般,跌坐在它的面前。那是一串沾着红色固体的银色项链,上面刻着「为了荣耀」,四个字在这漆黑废墟中衬映得如此耀眼,却又异常的沉重。少女用手将其捡起,颤抖着张开嘴,发出的却只有气流声。还有洒落在项链上的泪水。『咔啦.....』『咳.....』从后方传来的声音,点燃了希望一般,
『有谁能救救她...请救救她吧...』细小而嘶哑的声音被遮掩在更大的木头折断声中。少女猛的爬起,却又跌倒在地,她并没有起身,像是着魔了一般四肢并用,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爬去。『月璃?是你吗?你的情况还好吗?我马上就来!』她赶到那一片孤立的废墟前,入目的却是无法想象的画面,原来遮盖着这一切的废墟已经倒塌,只剩下一堵墙壁。一个女孩靠坐在墙边,双腿无力地向前伸着,一根金属棍将她钉在墙上,血液顺着墙壁流下,在她身后的地面上聚集成小小的一汪血湖。她面色惨白,双眼半睁着,沾着血污的银色长发贴在身上。在她的腿上,趴着另一个女孩,黑色的短发,一身血色和污渍,哭泣着。短发的女孩看到了少女,『爱丽丝姐姐?』她歪着头,费劲的看着干来的少女,疑问着。『是,我是爱丽丝...是无音,还有月璃吗?』爱丽丝听到声音后,颤抖地回答着。『是…爱丽…丝姐姐啊』无音一遍哭着,一遍向她扑来。她半跪在原地,迎着扑来的无音,将其拥在怀中。『太好了,我还以为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无音哭泣着『对了,如果是爱丽丝姐姐,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请救救月璃,救救月璃!』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无音挣脱了怀抱,拉着她走向那靠在墙边的女孩身旁。爱丽丝看清楚了,那将女孩贯穿的长棍是什么。那是一柄银色的长矛,矛身纹着太阳,被女孩的鲜血侵染下是那样的狰狞。那是太阳骑士的配矛,在冲锋时使用的,即使矛尖断掉,在附魔作用下,也有巨大穿刺力的重矛。[这...难道说是我造成的吗...这长矛我记得是那个太阳骑士的.....]爱丽丝看到长矛,愣了神。对于可能是自己造成的伤害,她瞬间感觉到了什么异样的情感。『真的…是...爱丽丝...吗』月璃再次努力地睁开双眼,却看不清,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开口询问。『嗯,是我,是爱丽丝。』少女用手轻轻的握住月璃的手,回答着『先不要动,我帮你治疗下。』说着,手中闪烁起,淡淡的绿色光芒,散发着生命的气息。
『咳,别费力气了爱丽丝』月璃轻轻的咳嗽着『这长矛是什么你比谁都清楚吧...被它刺穿的我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机会....』[对啊,那是圣教军为了讨伐黑猫一族特意制作的啊。像月璃说的一样,已经太晚了....]爱丽丝想着,手颤抖了起来,但片刻之后却更加的坚定了。『你救过我,我想要报答你』简单的话语,包含着太多的故事,但这些在此时毫无叙述的意义。
『为什么,为什么会不起作用啊!』过了好久,少女却满眼泪水。治疗法术没有作用,月璃现在身体中混杂着黑暗和光的魔力,这些冲突着的魔力阻隔了其他法术的作用,这个时候怎么做都像她自己所说一样,没有用处,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所以说,已经太晚了。』月璃很平静,虽然马上就要面临死亡,却仍然平静『我啊,其实很早就想结束这一切了呢,这样的一生,实在是太累了,一个人冰冷地蹒跚前行什么的,果然还是很讨厌啊。唯一在意的,就是这孩子了。』她温柔地望着前方,在她漆黑的视野里,身着黑袍的死神出现了。
『请帮我照顾好无音,这孩子总是做些傻事,让人总是操不完的心。也请好好地活下去,不要和当初一样傻了啊....我可没有办法再救你一次了....』月璃微笑着,她眼前展现了生前的一切,在这里的和另一个世界的,那些美好的悲伤的事物流淌而过[也许这样也不错啊,就这样结束吧,我的人生]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嗯,我会的。』爱丽丝只能这样回答。『不要!我不要!』无音哭着『一直以来,总是把我当做小孩子!总是无视我的意见!』她拼命的否定着,否定着月璃的话,否定着月璃现在将要面临的残酷。『不要...再发小孩子脾气了啊』月璃努力地看着无音,伸出另一只小小的手摸着她的头『今后没有我的日子里,请坚强起来,继续微笑着迎接每一个晨曦吧。即使万物拒绝为你颂唱,也能安然无恙的那个坚强的女孩子。那才是我认识的无音哦.....』无音拼命地摇着头,力气却并没有大到足以挣脱月璃的手,在她张开口,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在她头上的手和月璃的喘气声一起停止了,就那样落下了,像失去了武士掌握的武士刀一样,无力地在空中摇荡几下,甩落在墙边。她抬起头,看到的是,闭着眼,一脸笑容的月璃。
『月璃!』女孩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废墟中回荡,少女在她身旁,默默地流着泪,看着银发的女孩[请走好,在独自一人前往的那个深爱着的世界里,也要坚强的活下去,请一定要,坚持到我们的到来。]她致上了自己的话语。是祝福也好,悼词也罢。
而那银发的女孩,在一刻之后,在两人的面前,化作银色的星星点点的光,消散在废墟中。驱散了黑暗和破败,只留下刺穿墙壁上的矛和那变化成银色的血迹,仿佛要证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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